老槐树上最后一片碎叶打着旋儿落在她脚边,被裴砚拽着往前跑的动作带得打了个转,像极了小时候她追着跑的纸飞机。
小巷窄得只能容两人并肩。
苏棠的肩擦过青砖墙,粗糙的墙皮刮得生疼,她却把铁盒往怀里又拢了拢。
裴砚突然顿住脚步,将她护在身后——前方转角处堆着半人高的煤堆,他弯腰抄起两块煤块,精准地砸向身后追来的脚步声。
“砰!”
闷响混着骂声炸开。
苏棠借着晨雾看见三四个黑影从巷口涌进来,为首的男人举着根铁棍,反光的金属尖儿刺得她眯起眼。
裴砚的手掌覆在她后颈,推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跑:“赵叔在前面仓库等,我断后。”
“不行!”苏棠攥住他袖口的手死也不松,“要走一起走。”
裴砚的喉结动了动,突然低笑一声。
他的指腹快速蹭过她发顶,像在安抚受了惊的小猫:“小财迷,我要是被抓了,你上个月管我要的酸辣粉钱找谁报销?”
这句话让苏棠的眼眶突然发酸。
前世她被苏婉儿逼到要饭时,蹲在路边闻酸辣粉香,被摊主骂“没钱就别凑”;今生裴砚不仅买了十碗让她挑,还举着筷子学她鼓腮帮子的模样——此刻他眼里跳动的光,比任何时候都要亮。
废弃仓库的铁门“吱呀”一声被赵海推开。
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,苏棠却在看见墙角堆着的纸箱时顿住脚步——最上面那个箱子上,赫然贴着苏家老宅的封条,红纸上的“封”字被蹭掉半块,像道没愈合的伤口。
“是苏婉儿的人。”赵海抹了把脸上的汗,铁锨重重戳在地上,“她上个月发现我跟踪,派了人盯着。”他指节抵着纸箱,指腹摩挲过封条边缘,“这些是老宅被拍卖时,她让人截下的东西。”
裴砚的手机在这时亮起,冷白的光映得他下颌线紧绷。
他接通电话的声音低得像淬了冰:“定位发你,十分钟内到。”挂了电话抬头,看见苏棠正盯着纸箱上的封条发呆,便走过去握住她发凉的手:“保镖五分钟后到,我们先躲在货架后面。”
仓库外传来汽车急刹的声响。
苏棠被裴砚按在铁皮货架后,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撞着货架,发出“咚咚”的回响。
赵海猫着腰挪到门边,铁锨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——那是他刚才挡在她和裴砚身前时,磨掉了半截的木柄。
“咔啦”。
铁门被踹开的瞬间,苏棠的指甲掐进裴砚掌心。
她看见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冲进来,为首的染着黄毛,手里的铁棍敲在纸箱上:“那老东西呢?”
“在这儿。”赵海的声音从他们背后响起。
苏棠转头,看见他举着从货架上摸来的扳手,砸在黄毛后颈。
男人闷哼一声栽倒,另外两人刚要转身,裴砚已经从货架后冲出来,擒住一个的手腕往背后一别,骨头错位的脆响让苏棠头皮发麻。
警笛声由远及近。
裴砚松开手时,男人已经疼得蜷成虾米。
赵海踹开地上的铁棍,弯腰扯下黄毛的领带捆住他的手,动作利落得像在拆弹。
苏棠这才想起,照片里的赵海穿着军装,胸前的勋章在阳光下闪着光——原来他从来都不是普通的看门人。
保镖的车停在仓库外时,晨雾已经散了。
苏棠坐在后座,看着赵海把纸箱搬上车,封条在风里晃了晃,露出底下模糊的“苏”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