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漏进来时,苏棠是被咖啡香熏醒的。
她揉着眼睛坐起来,看见裴砚和赵海坐在长桌前,摊开的笔记本上记满了密密麻麻的字。
“苏婉儿最近在变卖苏氏旧厂的设备。”裴砚推给她一杯热牛奶,“老陈查到,她昨天联系了个东南亚的买家,报价比市场价低三成。”
赵海敲了敲笔记本:“我托战友打听到,苏婉儿的助理周姐,她丈夫是我当年的侦察兵班长。”他浑浊的眼底闪过锐光,“明天我去见周姐,就说老班长得了重病,想见见老同事。”
苏棠握着牛奶杯,暖意从掌心漫到心口。
她望着赵海眼角的皱纹,突然想起前世有次她发烧住院,床脚总放着保温桶,里面是熬得稀烂的小米粥——那时她以为是护工送的,现在才明白,是赵海。
“下午我陪你去。”裴砚突然说,“万一有什么变故——”
“不用。”赵海打断他,指节叩了叩桌上的扳手,“当年在边境,我能背着受伤的战友跑二十里山路,现在对付个中年妇女,绰绰有余。”
苏棠咬着吸管笑:“赵叔比我想象中厉害多了。”
裴砚突然伸手揉乱她的双马尾:“某人昨晚还缩在我怀里说怕,现在倒会夸人了。”
“那是因为...”苏棠躲过他的手,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遗嘱,“现在我有底气了。”
会议室的挂钟指向十点时,裴砚的手机突然震动。
他看了眼屏幕,抬头冲苏棠笑:“有个好消息——甜品店老板说,今天的芒果千层是限量款。”
苏棠的眼睛立刻亮了:“你说的那家?
在巷子里开的,只卖手工甜品的?“
“对。”裴砚起身拿外套,“不过先说好,吃完要陪我去个地方。”
“什么地方?”
“秘密。”
甜品店的门铃在头顶叮铃作响时,苏棠的注意力全被玻璃柜里的蛋糕勾走了。
浅黄的芒果肉铺在雪白的奶油上,糖霜在阳光里闪着细钻似的光。
她踮着脚扒着柜台,鼻尖几乎要贴到玻璃:“老板,我要最大份的千层,加双份芒果!”
裴砚站在她身后,看着玻璃上倒映出她发亮的眼睛,突然伸手点了点她后颈:“小甜饼,你口水要滴到柜台了。”
“才没有!”苏棠转身要打他,却被他攥住手腕拉进怀里。
蛋糕的甜香混着他身上的雪松味,裹得她整个人都软了。
老板把蛋糕端上来时,苏棠咬了第一口就眯起眼:“甜得刚好,芒果味很浓,奶油不腻——比上次测评的五星酒店还好!”她舀了一勺递到裴砚嘴边,“你尝尝。”
裴砚含住勺子,眼睛弯成两道弧:“是挺甜。”
“那和我比呢?”
“你更甜。”
苏棠的耳朵唰地红了。
她低头挖蛋糕,却在抬头时撞进他的目光——那里面有晨光,有星光,有所有她曾以为永远不会再拥有的温暖。
付完账出门时,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桂花香。
裴砚牵起她的手,指腹蹭过她被蛋糕甜到发黏的指尖:“想去公园走走吗?”
苏棠仰头看他,阳光穿过梧桐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。
她突然觉得,这样的风,这样的光,这样牵着的手——哪怕前面还有苏婉儿的算计,还有未解开的真相,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。
“好。”她笑着点头,“但先说好,要是遇到卖糖炒栗子的,我要吃两斤。”
裴砚低笑出声,把她的手往自己大衣口袋里塞了塞:“两斤不够,三斤。”
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,随着风往街角的公园方向拉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