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名暗卫单膝跪地。
“陛下,赤狄使团中,有两人行踪诡秘,多次试图靠近工部官员与神机营匠人。”
“哦?”
林澈放下手中的书卷。
“盯紧他们。”
“不必打草惊蛇。”
“朕倒要看看,他们想玩什么花样。”
他的嘴角,勾起一抹难测的弧度。
这场外交博弈,远未结束。
真正的较量,或许才刚刚开始。
林澈起身,走到窗边。
夜色深沉。
他知道,赤狄王庭接到这些条件,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。
但,他有足够的耐心。
也有足够的底牌。
赤狄使团离去,殿内余温未散。
林澈未曾多言,目光已投向更远之处。
南胤初定,百废待兴。
真正的强盛,非一战之功。
交通,国之血脉。
他要疏通这血脉,让整个南胤活起来。
“传工部尚书,户部尚书,入御书房。”
林澈的声音不高,却自有其分量。
不多时,两名老臣躬身而入。
工部尚书胡显,年近花甲,发丝微霜,神色间带着久历风霜的拘谨。
户部尚书郑源,则相对年轻些,目光锐利,透着一股精打细算的劲儿。
“平身。”
林澈的声音平静,示意二人不必拘礼,在下首赐座。
待他们坐定,他才继续。
“今日召二位前来,是为一事。”
他不喜欢拐弯抹角。
“朕欲在南胤境内,开凿数条运河。”
此言一出,胡显与郑源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眼神。
胡显眼底是工程师面对浩大工程的审慎,郑源眉宇间则瞬间蹙起,写满了对国库开支的担忧。
不解,更是显而易见。
“陛下,”胡显花白的胡子抖了抖,率先开口,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犹豫,“开凿运河,工程之浩大,匪夷所思。耗费钱粮,恐怕……恐怕是天文数字,国库目前……”
他主管工程,深知一锹一土皆是人力物力,更何况是贯通数州的大运河。
林澈抬手,示意他稍安。
“朕知其难。”
他的声音依旧平稳。
“但,水运之利,远胜陆路百倍。”
“货物畅通,则商业可兴。粮草调拨迅捷,则国本能稳。”
他取过御案一角早已备好的舆图,亲手在两人面前摊开。
崭新的纸张上,山川河流脉络清晰。
“朕已命人初步勘测,此三处,可为运河之始。”
修长的手指在舆图上轻轻划过,点出三条大致的线路,连接着南胤的腹心与边陲。
“朕会让神机营全力协助工部,以六分仪、三角测量法进行精确测绘,务必将沿途高差、地势了然于胸。”
“至于高差之处,”林澈顿了顿,抛出一个新词,“可以修建船闸。”
船闸二字入耳,胡显与郑源皆是一脸茫然,显然是初次听闻。
林澈耐心解释了其升船降船、越过高差的原理。
胡显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异,似有所悟,随即那丝光亮又被工程本身的艰巨性与前所未有的挑战压了下去。
“陛下圣明,此法确是巧思。”他先赞了一句,随即又道:“即便有此等精妙设计,所需人力、物力,依旧是……难以估量。”
郑源作为户部尚书,对钱粮二字最为敏感,此刻终于忍不住开口:“陛下,且不说钱粮,运河所经之处,多有良田,其中不乏世家田产。这征地之难,怕是……怕是比筹措钱粮更为棘手。”
这才是最要害的问题,动人田产,如掘人祖坟。
林澈看着他们,神色不变。
“钱粮,朕会想办法。”
“至于世家……”
他微微停顿了一下,语气中带着一丝莫测。
“朕,会亲自与他们谈。”
此事,关系重大,需在朝堂之上,正式提出,看看他们的反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