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自然是……钱。”
陈显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光亮,灰败的神色中透出一线生机。
“王爷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大夏的钱袋子,可不全在他林澈一人手中。”
林佑声音压低,却字字清晰。
“江南的盐引,关外的茶马,运河的漕帮,哪一样离得了我们这些人?”
“甚至,京中几家最大的票号,背后是谁,陛下心里未必不清楚,只是暂时动不得罢了。”
陈显精神一振,腰杆似乎也挺直了些。
“王爷高见!”
“釜底抽薪。”
林佑一字一顿,吐出这四个字,眼中寒芒闪烁。
“断了他的财路,本王倒要看看,他林澈还如何坐得稳那个位子!”
“那些新军,那些工坊,没了银子,就是一盘散沙,一堆废铁!”
陈显几乎要抚掌。
“妙!妙啊!”
他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,不再是方才的死灰。
“只是,此事非同小可,一旦动手,便是与陛下彻底撕破脸皮,再无转圜余地。”
林佑冷哼一声。
“难道现在,我们还有退路吗?”
“陈公,你我如今,已在悬崖边上,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。”
陈显默然。
是啊,退无可退,唯有向前。
“王爷,此事如何着手?”
林佑微微一笑,那笑容却不及眼底,带着几分森然。
“不急。”
“先看看这西山一响,能炸出多少牛鬼蛇神,看看朝中还有哪些人坐不住。”
“陛下不是喜欢惊天动地吗?我们也得让他知道,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。”
他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算计。
“明日早朝,本王会先参他一本,直指西山之事,扰动民心,滥用国帑。”
“陈公,你联合御史台那些还有几分骨气的言官,一同发难。”
“先给他添添堵,让他知道,这朝堂,还不是他的一言堂。”
陈显目光一闪,已然会意。
“王爷放心,老夫明白如何做了。”
“至于钱袋子……”林佑拖长了语调,指尖在桌上轻轻一点,“我们慢慢收紧。”
“让他尝尝,没钱的滋味,是如何抓心挠肝。”
非战斗减员。
痢疾、伤寒、小伤感染恶化。
这些无形之手,正悄然侵蚀着他一手打造的精锐之师。
一名百战老将,可能躲过无数箭矢刀枪,却可能死于一碗不洁的饮水。
一个微不足道的划伤,若无妥善处理,亦能夺人性命。
“战争,不仅仅是兵刃的碰撞。”
林澈很快收到了这份特殊的军情。
卷宗上,斥候中毒的经过,以及孙思邈的初步判断,清晰陈列。
“黑莲令……”
林澈指尖轻点着桌面,目光深邃。
这个名字,他似乎在某些尘封的宫廷秘闻中瞥见过。
一个以毒为刃,行踪诡秘的组织。
没想到,竟然在这个时候,以这种方式,闯入了他的视野。
军帐之内,气氛比先前讨论军医营时更加凝重。
孙思邈站在下方,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。
“陛下,那名斥候……情况不容乐观。”
“老臣已经用银针封住了他的心脉,暂时吊住了性命。”
“但那毒素极为霸道,不断侵蚀生机,寻常解毒之法,根本无效。”
一名年轻军医站在孙思邈身后,额角渗着细汗,显然也是一夜未眠,此刻仍心有余悸。
他低声道:“陛下,那毒针取出时,针尖蓝黑发亮,散发着一股……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腥气。”
“斥候意志力惊人,硬是撑到回营,才吐出‘黑莲令’三字。”
孙思邈补充道:“老臣几乎翻遍了神医门的典籍,也只找到寥寥数语关于‘黑莲教’的记载。”
“据说此教数百年前曾肆虐江湖,后被各大门派联手剿灭,销声匿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