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初的设想是放大版的火枪。
但简单的放大，带来的不是威力的倍增，而是毁灭性的炸膛。
“陛下，或许可以试试熟铁？”一名年轻些的工匠小声提议。
“熟铁韧性胜于青铜，或能承受更大的冲击。”
林澈看了他一眼。
“准。”
“所有方案，你们都可以尝试。”
“朕不问过程，朕只要它能响，能把百丈外的标靶轰碎。”
匠人们领命，各自散去，神色凝重。
失败的阴影笼罩着整个工坊。
每一次试制，都意味着数日的辛劳。
每一次试爆，都伴随着心惊肉跳。
轰！
又是一声沉闷的炸响。
黑烟升腾。
新铸的熟铁炮管，同样未能幸免，从中断裂，碎片崩飞。
幸而试爆场地空旷，无人伤亡。
匠人们的脸色更加灰败。
“陛下，此路不通啊！”
有人忍不住哭喊。
林澈站在远处，看着那截断裂的炮管，久久不语。
他脑中推演着每一个细节。
铸造的工艺，炮膛的结构，火药的配比。
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？
材料的强度极限，火药的爆发速率。
这些都需要精确的计算与无数次的试验。
他没有这个时代无法企及的精密仪器。
他只有一次次试错的权限。
“加固炮身。”
林澈开口，声音平静。
“用铁箍，从炮口至炮尾，层层加固。”
“再试。”
匠人们不敢怠慢，立刻着手。
他们对这位年轻帝王已存敬畏。
他似乎不知疲倦，更不知何为放弃。
数次失败，耗费的钱粮物资难以计数。
他却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。
新的炮管很快被制造出来。
它比之前的任何一个都要粗壮，炮身上缠绕着一圈圈的熟铁箍，显得有些狰狞。
火药被小心翼翼地填入炮膛。
一枚拳头大的铁弹被塞了进去。
所有人都退到了安全距离之外。
一名胆大的军士，手持火把，点燃了引线。
嗤——
引线燃烧，发出细微的声响。
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。
嘭！！！
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，震彻云霄。
地面剧烈地颤动了一下。
浓烈的硝烟瞬间弥漫开来。
待硝烟稍散，众人迫不及待地望向炮管。
那根粗壮的炮管，安然无恙。
炮口兀自冒着青烟。
“成了？”
有人不敢置信地低语。
“标靶！看标靶！”
一名将领高声喊道。
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转向百丈开外。
那里，原本立着一面厚实的木制盾墙。
此刻，盾墙中央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破洞。
木屑纷飞，焦黑一片。
仿佛被一头无形的巨兽狠狠啃噬过。
寂静。
死一般的寂静。
片刻之后，是难以抑制的惊呼。
“天啊！”
“这……这是何等威力！”
匠人们激动得手舞足蹈，有的甚至喜极而泣。
先前那位哭喊“此路不通”的工匠，此刻跪在地上，朝着炮管的方向连连叩首。
“神迹！神迹啊！”
几名随同林澈前来的军中将领，此刻也是目瞪口呆。
他们征战沙场多年，见过最猛烈的床弩，最沉重的投石车。
但眼前的景象，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。
那不是人力的延伸。
那是雷霆。
是神罚。
林澈走到那门尚自散发着热气的火炮前。
他伸出手，轻轻触摸着冰冷而坚硬的炮身。
就是它了。
改变战争形态的钥匙。
他心中并无太多激动。
这只是第一步。
射程，精度，装填速度，炮管寿命。
还有太多需要改进的地方。
“记录所有数据。”
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，震彻云霄。
整个地面都随之狠狠一颤，仿佛地龙翻身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