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眼眶泛红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。
学武受不了被她这样盘问,突然嚷嚷起来:“你还有完没完?都几点了,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?就不能让我喘口气吗?”
他的声音很大,充满了烦躁。
水笙委屈地哭了:“为了跟你在一起,我瞒着家里人偷跑出来跟你同居,你知道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,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!我付出了这么多,你却这样对我!”
她的肩膀颤抖着,满心都是痛苦。
学武没再说话,大喇喇地倒在了床上。
水笙稍微犹豫一下说:“咱们结婚吧?我不想再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。我想有个安稳的家。”
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,又有些忐忑。
水笙的话让学武感到吃惊,他一下子坐起来,盯着水笙。
“你说什么?结婚?叶水笙,你疯了吧?我们拿什么结婚?现在这样不好吗?”他的眼神里满是惊讶与不解。
学武搪塞的态度让水笙开始怀疑他对自己的感情,她直直地看着他: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和我结婚?”
学武见水笙生气了,便又嬉皮笑脸地哄着:“亲爱的,我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!好了,别生气了,快睡觉吧!”
“你对我这么好,我这辈子都离不开你……”他伸手想抱住水笙,却被水笙躲开了。
“学武,我累了。”
水笙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,却透着深深的疲惫。
“我想有个家,不用再提心吊胆怕我爸发现,不用再在深夜里等你醉醺醺回来……”
她握着他的手,触到他掌心的薄茧,那是打台球磨出来的,不是为了生活努力打拼留下的茧。
“结婚吧,算我求你。”
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。
学武的眼神闪了闪,突然软下来,搂住她的腰:“宝贝儿别逼我,我现在真的没钱结婚……”
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,声音带着讨好。
“等我这次台球比赛赢了奖金,咱们就去领证,好不好?”
手指悄悄摸向她后背,像过去无数次安抚她那样。
水笙闭上眼,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,混着烟酒味和廉价香水味,那味道让她感到熟悉又陌生。
她知道这承诺和他上周说的“明天就找工作”一样。
都是漂在生活洪流里的泡沫,一戳就破,根本无法兑现。
但掌心的红绳手链硌得她发疼,那是他在夜市花二十块买的,说“戴上就是我的人”。
现在她真的成了他的人,却像被红绳捆住的鱼,只能在泥塘里苦苦挣扎,慢慢等死。
“好,等你赢奖金。”
水笙听见自己说,声音轻飘飘的,像在回应遥远的回声,充满了无奈与绝望。
学武的呼噜声很快响起,她躺在他身边,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路灯影子,想起柳爽说温嘉良现在是刑警,穿警服笔挺笔挺的。
想起姐姐说“除非结婚”,想起父亲掌心的鱼鳞垢——原来所有的路,早在她放弃北师大时,就已经走完了。
现在她只能攥着学武给的这根稻草,哪怕它正在腐烂,也不敢松手,因为她已经没有别的依靠。
凌晨三点,水笙摸着腰间的鱼鳞胎记,突然明白。
有些鱼终生困在泥塘,不是因为跳不动,而是早已忘了,自己原本属于海洋。
而她,正在把最后一点跃龙门的力气,耗在学武给的、永远不会兑现的“明天”里,一步步走向深渊,无法回头。
白天,水笙正在给辅导班的学生上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