姐姐的电话像道惊雷劈在耳蜗:“妈说去你租的房子送腌鱼,十分钟前出门的!”
粉笔“啪”地断成两截,掉在讲台上。
她盯着手机屏幕,大脑一片空白,突然想起昨晚学武扔在沙发上的游戏机手柄,烟灰缸里还堆着没倒掉的烟头。
家里乱成一团,母亲要是看到,肯定会发现她和学武同居的秘密。
水笙握着粉笔的手在黑板上顿住,辅导班里小学生的喧闹声突然变得无比遥远。
她的心跳急速加快,仿佛要跳出嗓子眼。
狂奔回家的路上,运动鞋踩过巷口的积水,溅起一片片水花。
水笙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。
父亲杀鱼时用的那把弯刀,寒光闪闪;母亲围裙上永远洗不掉的鱼鳞,密密麻麻。
还有她昨晚忘记藏回衣柜的避孕套,那是她和学武同居的证据。
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,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,像战鼓一样敲响。
防盗门后的出租屋,此刻正像个装满秘密的潘多拉魔盒。
一旦打开,所有的秘密都将暴露无遗,她的生活也将彻底崩塌。
进门第一件事是把避孕套盒子藏回衣柜最底层。
她又扯下晾衣绳上的男式内裤,那是学武昨晚洗澡后随手挂的,混在她的白衬衫中间格外刺眼,像个醒目的标记。
沙发底的游戏机手柄被她塞进床底最深处,烟灰缸里的烟头倒进马桶冲走,连垃圾桶里的台球厅小票都被撕碎冲进下水道。
她疯狂地收拾着,试图抹去学武存在的痕迹。
母亲的敲门声响起时,水笙正在书桌前摊开考编资料,台灯把她的影子拉得笔直,像一道屏障。
木已舟挎着竹篮进门,篮里装着新腌的糟鱼,鱼鳞在塑料袋里泛着银光,带着家的味道。
“小敏没跟你一起回来?”
母亲随口问着,指尖划过桌面的备考笔记。
水笙握笔的手微微颤抖……小敏是她骗父母的合租室友,其实根本不存在。
“妈,尝尝我泡的菊花茶?”
水笙慌忙递上杯子,茶水在玻璃盏里晃荡,映出母亲鬓角的白发,那是岁月的痕迹。
木已舟转身时,她看见母亲的目光扫过阳台。
那里原本晾着学武的白衬衣,此刻只剩下她的连衣裙在风里摇晃,像个孤独的舞者。
“瘦了。”
母亲突然伸手摸她的脸,水笙下意识往后躲。
怕摸到自己昨夜哭肿的眼皮,她心虚极了,生怕母亲看出破绽。
直到母亲离开,水笙才发现后背全是冷汗,衣服都湿透了。
竹篮里的糟鱼还带着家的味道,却让她想起父亲掌心的鱼鳞垢。
想起自己撒谎时的每一个细节,满心都是愧疚与不安。
躺在床上,水笙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上那片形状诡异的霉斑,思绪不由自主地飘散开。
恍惚间,她觉得自己的人生竟和这间出租屋毫无二致。
每一寸空间、每一个角落,都隐匿着见不得光的秘密,仿佛连呼吸,都裹挟着谎言。
那刺鼻的铁锈味,让她窒息,却又无处可逃。
安稳日子仅仅维持了三天,生活便又一次被阴霾笼罩。
周五傍晚,水笙像往常一样推开出租屋的门。
还没来得及缓过神,就看见两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斜靠在门框上,一脸凶相。
他们的皮鞋肆意地碾着地上的烟头,烟灰随着他们的动作四处飘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