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中一个男人开口，声音冰冷而又带着威胁：“杜学武在哪？”
水笙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浑身一颤。
后背猛地撞上冰冷的铁门，指甲在门板上划出一阵刺耳的声响，仿佛是她内心恐惧的宣泄。
书包里那些写满重点的考编资料，此刻沉甸甸地硌在腰间，生疼生疼的。
可这疼痛与她此刻的惊慌相比，根本不值一提。
在这一刻，那些被她视作未来希望的笔记，竟比高利贷的催款单还要显得苍白无力，毫无用处。
学武直到凌晨才醉醺醺地回来，一进门就跌跌撞撞，脚步踉跄，直接撞翻了鞋柜，发出一阵巨大的声响。
水笙被这动静惊醒，看着他满脸淤青，左眼肿得只剩下一条细缝，模样十分狼狈。
可她的目光，却先落在了他手里紧紧攥着的台球杆上……
那是他昨晚借口“去朋友家住”的唯一物证，此刻却成了他谎言的铁证。
“他们砍了我台球厅的会员系统……”
学武含糊不清地嘟囔着，血腥味混合着浓烈的酒精味，一股脑地朝水笙扑面而来，熏得她几欲作呕。
紧接着，他又带着哭腔哀求道：“亲爱的，借点钱……”
“又借？”
水笙的声音忍不住发抖，心中涌起无尽的绝望。
她想起上个月才好不容易帮他还了五千块的赌债，那可是她省吃俭用、四处拼凑来的血汗钱。
可如今，这个无底洞又一次张开了血盆大口。
学武像是察觉到她的犹豫，突然“扑通”一声跪下。
膝盖重重地磕在地板上，发出沉闷的声响，仿佛也磕在了她的心上。
“最后一次，我发誓！”
他举起三根手指，手腕内侧的玫瑰纹身因为他的动作扭曲成怪异的形状，看起来格外狰狞。
“如果再碰赌债，出门被车撞死！”
他信誓旦旦地保证着，可水笙看着他那颤抖的睫毛，心里却没有一丝感动，只有无尽的悲凉。
水笙盯着他，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大学时光。
那时的他，阳光帅气，在操场给她买棉花糖，雪白的糖丝沾在嘴角，笑得一脸灿烂，信誓旦旦地说“毕业就结婚”。
可现在，那团甜蜜的棉花糖早已在时光里融化得无影无踪。
只剩下眼前这个跪在地上，被赌债缠身，不断哀求的男人，和他那仿佛永远也还不清的债务，像两座大山，压得水笙喘不过气。
“多少？”
她听见自己的声音，干涩而又无力，仿佛是被水泡过的纸，脆弱得随时都会破碎。
“两万……”
学武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嗡嗡，水笙只觉得眼前一黑，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。
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柳爽手上那枚闪耀的银戒。
想起温嘉良身上那代表正义的警号，又想到自己藏在衣柜深处的积蓄。
那是她最后的退路，可如今，这点积蓄在这两万块的债务面前，简直是杯水车薪。
深夜，厨房里的水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，热气弥漫。水笙机械地煮着面，脑海里一片空白。
客厅里传来学武玩游戏时兴奋的叫喊声和游戏音效，他仿佛已经将白天的威胁和狼狈抛诸脑后。
沉浸在虚拟的世界里，逍遥自在，仿佛白天的一切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梦。
面条煮好了，在碗里渐渐泡得发胀。
水笙看着学武狼吞虎咽的模样，心里突然涌起一丝心疼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