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老夫人等人去颐和轩看望刘氏了，宣凝则与谢衡并肩走在去听雨阁的路上。
“小姐，你刚才在堂上，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要赶走刘氏呀？眼下这似乎不是最好的时机……”阿翠摸着自己的下巴问。
宣凝挑眉一笑：“想不到我们的阿翠变聪明了。你说的不错，现在提起这事，老夫人绝不可能答应惩罚刘氏，还会更加讨厌我。”
阿翠蹙眉道：“虽然这个老夫人……也不怎么样，可被她讨厌是不是不太好呀？”
宣老夫人可是宣府话语权最高的人，作为她的晚辈被她讨厌，怎么可能会有好果子吃？
“她本就不可能喜欢我。”宣凝淡淡一笑，“所以有多讨厌我反倒不重要了。但她现在越喜欢刘氏，不久后，她就越会后悔。”
“后悔？我看很难啊。她待刘氏，真像对待亲女儿。”
听到亲女儿三个字，宣凝身侧的谢衡身体不自觉地僵了一下。
这位老夫人其实待谁都是一样的。她在乎的，只是对方能不能给她带来实际的利益。
“那谢大哥知道为什么吗？”宣凝娇俏一笑，歪头看他，却见他正发呆，不由停住脚，“谢大哥不会觉得我们这个话题很无聊吧？”
谢衡弯唇一笑，清朗如松风道：“我在听，只是我也猜不出你的想法。”
他怎会猜不出？他和她都知道，刘氏是假孕，也是假摔，假摔的同时还得罪了丽妃和慧阳公主。若宣老夫人知道真相，定会怒不可遏。
“那你们就都等着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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颐和轩内，宣老夫人守了刘氏好一会儿，到后半夜才走了。
刘氏泪盈于睫，脸色苍白地看着宣侯爷，伸手握住他的手，愧疚道：“对不起，侯爷，是我没能护住我们的孩子，还让慧阳公主误会了，我罪该万死……”
见她这般模样，宣侯爷心头本因宣凝的话而起的郁气消散了大半，他柔声道：“别急，好好养伤，没事的。”
“可宣凝说的那些话，我都知道了……”
宣侯爷沉默了一下。
“侯爷，您真的会把我送到岚山庄吗？”
刘氏殷切地望着他，片刻后自嘲一笑：“是我僭越了。我不该没有自知之明。在侯爷眼里，我已经是十恶不赦了，就算死在岚山庄，也是活该啊。”
“可侯爷有没有想过，我之所以会走到这一步，是因为我爱侯爷啊。爱到眼里容不下其他人，爱到连心都脏了……现在我想通了，脏了的心，如何再爱侯爷？侯爷，您今日就把我送到岚山庄吧。”
“母亲！”宣湘哭得撕心裂肺，泪水蒙蒙地看着宣侯爷，“父亲，纵使您与母亲间有诸多误会，也不该在母亲伤心欲绝之时赶她走吧？”
“不会，不会！”宣侯爷最看不得刘氏母女在他面前一起流眼泪，当即就心疼了，连声道，“只要我在这一日，就保你们母女一日安稳。就算真到了岚山庄……”
刘氏母女的脸色皆是一变。看来他心里已经有了这个想法。
宣侯爷安慰了他们好一会儿，才和宣辰一起出去了。
站在院子里吹着秋风，宣辰犹豫了下问：“父亲，您到底信哪个？”
他问的自然是宋氏和刘氏之间。他都快看不下去宣侯爷左右摇摆的样子了。
宣侯爷却敛住了方才在颐和轩的一副痛心神色，挂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：“事情到这一地步，我如果还看不清状况，岂不是太昏聩了？”
宣辰一愣，正色道：“您在怀疑什么？”
“今日发生在宫道上的事，其实我都看到了。当时是刘氏要拽凝儿，凝儿把她甩开的。慧阳公主的头发，也是凝儿拽的。”
“难道凝儿……”
宣侯爷轻轻摇头：“你仔细想想，刘氏为什么在明知道自己那样做危险的情况下要去拽凝儿，当初她说出有身孕的时机为何就那么准？”
宣辰低下了头，已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。
宣侯爷轻叹一声：“走吧，随我去一趟听雨阁，别让其他人知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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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刻听雨阁内，谢衡与宣凝正坐在对面对弈下棋，宋氏与三个小丫鬟都围着看，说笑声不断。
当宣侯爷父子俩出现的时候，反倒成了最格格不入的两道身影。
宋氏一见院子里的小丫鬟突然噤声不语，一个个缩在旁边，便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，看到了站在院门前的宣侯爷父子。
她脸色一变，笑容没了：“宣侯爷可记得那日答应过我的事？不经我同意，你不可以踏足听雨阁半步。”
“贞儿，我只是担心你，想来看看你。”
“父亲说的话真有意思啊。”宣凝把玩着手里的一枚黑子，清丽的笑容在月光下竟显得有几分妖冶，“你刚才不是很着急刘氏的状况吗？怎么现在巴巴地跑这来了。”
“是啊，前厅的事我都听说了。我不在乎刘氏现在怎么样，我只希望侯爷你能遵守约定，别搅扰我和我女儿的生活。”
宣侯爷急得想大步迈进来，却被宋氏喝止了。
宋氏虽生得怯弱，却在女儿面前有着绝对的决绝。
“侯爷若是来，我就走。”
“那我呢，母亲。”宣辰在一侧开口道，“我也不能进来？”
宣辰根本就不等宋氏说话，直接走到了宣凝面前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，瞪向谢衡：“谢世子，你可知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？”
“你管的怎么就这么宽？”宣凝放下手里的黑子，站起身来抱臂道，“我和谢大哥怎么相处，需要你来质问？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？总把自己当了不起的哥哥，做的事却没一件是亲哥哥该做的。”
宣辰面红耳赤，没想到宣凝竟这么不留情面。
谢衡在对面笑得温文尔雅：“凝妹说的话有些重了。其实宣世子说的话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。”
宣辰的神色缓和了些。
而下一刻谢衡就道：“但那又如何呢？我与凝妹关系比凝妹与宣世子这个亲哥关系还要好的话，宣世子难道不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吗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