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罢,便颤巍巍的站起身来。
原本挺直的脊背渐渐的佝偻起来。
他想起自己的妻儿老母,浑浊的泪水缓缓的滑落。
是他没用,窝囊。
没有本事护住他的家人。
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!
他这一生,为了国家百姓鞠躬尽瘁,殚精竭虑,没有一日松懈,没有一日忘记过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。
他无愧于心,无愧于民,更无愧于国家。
他唯一觉得愧疚的,便是他的夫人与孩子们。
叶正铭将官袍摘下来,脱掉了官袍。
他将官袍官袍叠整齐,小心翼翼的搁放在地上。
皇上皱眉:“叶太傅,你为何要执迷不悟?如果你肯认罪,朕念在以往你为了北苍国兢兢业业的付出,不是不可以给你留一条生路。”
叶正铭勾唇,轻声笑了。
他目光灼灼的凝着皇上:“陛下,臣不怕死,臣就怕沾染满身的污名而亡……臣会让陛下明白,臣对国家与百姓的忠心,是如何的炙热虔诚。”
“今日,就用臣的鲜血以此献祭……祝愿北苍繁荣昌盛数百年!”
皇上的脸色一沉,“快点拦住他,不要让他触柱……”
宋徽连忙冲过来。
谁知叶正铭并没有触柱,而是从衣襟处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。
刀尖闪着寒光,闪烁在叶正铭的脸庞,他握着刀柄,没有任何犹豫朝着自己的胸膛狠狠扎去。
叶青枝的心猛然一紧,她作势便要冲出去。
但她的双脚钉在地上没有动。
事情还没结束,案子还没审理完,皇上绝不会让父亲死的。
她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。
眼前的这一幕,让她想起前世的时候,父亲撞死在宫门的场景。
那犹如噩梦般的炼狱,她绝不会让父亲再重蹈覆辙。
墨祁渊以为叶青枝会失控,会不顾一切冲出去阻拦叶正铭。
谁知,身边的女子却如此冷静。
她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失态之举。
她唇色微微泛白,目光幽深,透过屏风静静的凝着那一幕。
墨祁渊忍不住问,“你不担心吗?”
叶青枝轻笑一声:“陛下不会让父亲在这时候死的。”
果然,她话音刚落,宋徽动作快速抓住了叶正铭的手腕。
刀子并没有戳破叶正铭的皮肉。
“叶太傅,白银还需验证……陛下还没下旨定罪,你怎能轻易赴死?”
叶正铭有些恍惚的看向宋徽。
其余人全都惊诧的看向宋徽:“宋大人,你此话何意?”
“难道还有其他内情?”
宋徽勾唇轻笑一声。
他松开叶正铭,当即便翻开那些装着白银的木箱盖子。
“陛下,四箱白银还没检查呢,这个物证……还需再验证一番。”
墨祁宸皱眉,目光晦暗的凝着宋徽。
宋徽……当真是刚正不阿,心思缜密的大理寺少卿。
周科眼底满是疑惑:“还需再验证什么?这四箱白银乃是陈塘钱庄的银子,上面都标有他们钱庄的标识呢……”
“你们之前不是检查过了?”
宋徽微眯看向周科,“发现白银时,确实让人检查了一番,但是这箱子里的银子,却和陈塘的供词有出入。”
此话一出,四周哗然。
“有出入?”
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
墨祁宸俊美的面容,微微沉郁下来。
他握着手中的折扇,看向暴露在众人面前白花花的银子。
宋徽拿起其中一锭银子,走到了陈塘面前。
“陈塘,你刚刚说……这白银乃是你陈家钱庄的财物,每一锭银子上都刻有陈家钱庄标识,对吗?”
陈塘没有任何犹豫,连忙点头:“对,每一锭银子都有陈家钱庄标识,这个我可以用自己的脑袋保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