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合院里,气氛可真是有点儿不一样。
自从下午那一拨穿着军装的同志,面色严肃地从周家进进出出,还带走了贾张氏和棒梗之后,整个院子就跟炸了锅似的,嗡嗡的议论声就没停过。
各家各户的窗户缝里,都时不时飘出几句压低的交谈。
“哎,你听说了吗?贾家那老婆子和那小兔崽子,好像是犯大事儿了!”
“可不是嘛!下午那阵仗,乖乖,来了好几辆车呢!”
“听说是偷东西,偷到周工程师家去了!”
“周工程师?就那个平时不怎么说话,斯斯文文的那个?”
“对对对,就是他!”
晚饭刚过,天刚擦黑,各家碗筷还没利索收好呢,许大茂就端着个搪瓷缸子,在院里头溜达开了。
他这人,就爱显摆自己消息灵通,此刻更是唾沫横飞:
“我跟你们说啊,那场面,啧啧啧!”许大茂压低了声音,偏又想让所有人都听见似的,
“我可是看得真真的!周恒那小子,不知道从哪儿叫来一帮当兵的,一个个,真家伙都亮出来了!”
他比划着,好像自己亲临了什么枪战大片现场。
“那枪口,黑洞洞的,就差那么一点点,就要突突了贾张氏了!我跟你说,那老婆子差点今天交代在那儿!”
阎解成刚从屋里出来,听见这话,撇撇嘴:“许大茂,你就吹吧!还开枪?你当这是剿匪呢?”
于莉也跟着出来,拉了拉阎解成的袖子:“少说两句,听听。”她也好奇。
“嘿,阎解成,你还不信?”许大茂眼睛一瞪,“我许大茂什么时候说过假话?不信你问问,当时那气氛,多紧张!”
院里有些人将信将疑,有些人则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。
“咳咳!”
一声重咳,打断了许大茂的吹嘘。
一大爷易中海背着手,从自家屋里走了出来,脸色不太好看。
他走到院子当中,目光扫了一圈,最后停在许大茂脸上。
“许大茂,少在这儿妖言惑众,扰乱人心!”
易中海重重地一拍院里的石桌,“都给我安静!吵吵嚷嚷的,像什么样子!”
院里顿时安静了不少,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探究和不安。
易中海又看了一圈:“今天这事儿,确实闹得不小。既然出了事,我们院里也得有个章程。开个全院大会,都说说。”
他顿了顿,眉头微微皱起:“嗯?周恒一家子呢?怎么没见人?”
“一大爷,”傻柱何雨柱瓮声瓮气地从人群后头挤了过来,“周工程师,估计是累了,或者……不想见人吧。”
他看了一眼秦淮茹家的方向,那屋里黑漆漆的,一点光都没有。
“今儿这会,其实……其实是我提议开的。”傻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,“主要是想……想替秦姐家,跟大家伙儿求个情。”
话音刚落,秦淮茹就从阴影里走了出来。
她眼睛红肿,头发也有些散乱,脸上挂着泪痕,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,手里还牵着俩小的,小当和槐花也是怯生生的。
“呜呜呜……一大爷,二大爷,三大爷……各位街坊邻居……”秦淮茹声音哽咽,带着哭腔,“求求你们了,求求你们帮帮我们家吧!”
她说着,作势就要往下跪。
傻柱眼疾手快,一把扶住她:“秦姐,你这是干嘛!有话好好说!”
“是啊,秦淮茹,你先别激动。”易中海皱了皱眉,“到底怎么回事,棒梗到底犯了什么错,你得说清楚啊。”
秦淮茹吸了吸鼻子,泪眼婆娑地看着三位大爷:
“三位大爷,棒梗他还小啊!他才多大?孩子不懂事,一时糊涂,犯了错……他就是……就是贪玩,拿了周工程师家一点东西……”
她避重就轻,绝口不提具体是什么东西,也不提放火的事儿。
“周工程师也是,都是一个院里住着,低头不见抬头见的,为那么点小事,就把孩子送到派出所,这不成心要毁了孩子一辈子吗?”
“棒梗他奶奶也是,护孙心切,才跟周工程师吵了几句,怎么就……就一起被抓走了呢?”
“一大爷,二大爷,三大爷,你们可都是看着棒梗长大的,求求你们,出面跟周工程师说说好话,让他高抬贵手,放棒梗一马吧!他还只是个孩子啊!”
秦淮茹哭得梨花带雨,我见犹怜。
院里不少人心软了,尤其是那些当妈的,看着秦淮茹这样,也有些不落忍。
易中海沉吟道:
“秦淮茹,你先起来。孩子犯错,大人是有责任。但既然事情发生了,我们院里也得有个态度。”
“棒梗这孩子,确实是我们看着长大的,如果只是小孩子不懂事,偷拿了点东西,教育教育,赔礼道歉,也是应该的。”
他这话,显然是有些偏向秦淮茹了。
二大爷刘海中清了清嗓子,挺着肚子,官腔十足:
“哼!这个事情,性质还是比较严重的!盗窃,这可不是小事!不过嘛,”他话锋一转,
“考虑到棒梗年纪还小,教育为主,惩罚为辅嘛!如果周恒那边愿意松口,我们院里可以出面调解调解。”
三大爷阎埠贵扶了扶眼镜,慢悠悠地开口了:
“是啊是啊,远亲不如近邻嘛。棒梗这孩子,平时看着也还行,估计就是一时糊涂。大家都是街坊,抬头不见低头见的,真要把事情做绝了,以后见面多尴尬?”
他心里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别因为这事儿影响了院里的“稳定”,万一牵扯到自己什么就不好了。
许大茂一听三位大爷都这么说,立马又来劲了,跳出来煽风点火:
“就是!三大爷说得对!我看那周恒,也太不近人情了!不就孩子拿了他点东西吗?至于这么大动干戈,还叫军队来?吓唬谁呢?我看他就是想讹钱!”
他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,顺便踩周恒一脚。
“许大茂,你给我闭嘴!”
一声清脆的女声响起,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。
娄晓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,径直走到许大茂面前。
“你懂个屁!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些什么!”
许大茂被娄晓娥当众呵斥,脸上有些挂不住:“嘿,娄晓娥,你吃错药了?我怎么胡说八道了?我说的是事实!”
“事实?”娄晓娥冷笑,“事实就是你在这儿混淆视听,颠倒黑白!”
她转向秦淮茹,眼神锐利:
“秦淮茹,你也少在这儿装可怜,你敢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说实话吗?棒梗偷的是普通东西吗?他拿了周工程师家的钱和军功章,你敢说你不知道?”
秦淮茹脸色一白,眼神躲闪:“我…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……”
“不知道?”娄晓娥步步紧逼,“那周工程师家被烧掉的那些图纸呢?你敢说不是棒梗干的?你敢说你没让他把证据毁掉?”
“图纸?什么图纸?”
“烧了?我的天!”
院里的人一听这话,顿时炸开了锅。偷钱偷军功章已经够恶劣了,现在还冒出来个烧图纸?
“娄晓娥,你可别瞎说!”秦淮茹急了,声音都变尖了,“什么图纸?我们家棒梗根本就没动过什么图纸!”
“我瞎说?”娄晓娥气得胸脯起伏,
“秦淮茹,你还要嘴硬到什么时候?那些图纸,是国家机密!是关系到国家未来的重要项目!就因为你家棒梗的偷窃差点就全都毁了!你们知道这后果有多严重吗?”
“国家机密?!”
这四个字如同晴天霹雳,砸在每个人的心头。
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,落针可闻。
刚才还觉得秦淮茹可怜,棒梗年幼无知的人,此刻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她。
如果说偷钱偷东西是手脚不干净,那烧毁国家机密文件,这性质可就完全变了!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邻里纠纷,小孩子犯错了!
易中海、刘海中、阎埠贵三个大爷,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。
他们刚才还想着和稀泥,想着“教育为主”,现在听到“国家机密”四个字,冷汗都快下来了。这事儿,他们可担不起!
许大茂也傻眼了,他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,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秦淮茹更是面如死灰,浑身发抖,她知道,娄晓娥说的这些,都是真的。周恒书房里那些她看不懂的图纸,她当时就觉得不一般……只是没想到,会是“国家机密”!
“不……不是的……晓娥,你肯定是弄错了……棒梗他……”秦淮茹还想狡辩,声音却越来越小,越来越没有底气。
就在这当口,大院门口传来一阵清晰而有力的脚步声。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一个穿着笔挺军装的年轻士兵,面容严肃,迈着标准的步伐走了进来。
士兵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圈院里的人,最后朗声问道:
“同志,打扰一下。请问,哪位是秦淮茹同志?”
所有人的目光“唰”地一下,全都集中到了秦淮茹身上。
秦淮茹腿一软,差点没站稳,被旁边的傻柱扶了一把。
“我……我就是……”她声音发颤。
那士兵迈步走到秦淮茹面前,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,取出了一份文件。
他的表情十分严肃,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冷峻。
“秦淮茹同志,”士兵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,
“根据上级指示,这里有一份关于你婆婆贾张氏,以及你儿子贾梗的‘枪决决定书’,需要你作为亲属,签字确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