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，我替他谢谢您和爷爷。我先回去啦，明天见。”林舒窈努力笑得轻松，把情绪压进心底。
走出小院，林舒窈回头看了眼沈家门口那副秦爷爷写的红纸对联，“平安喜乐”。多么朴素又真挚的愿望。是啊，父母健在，身体无恙，已是幸事。若问人生还求什么？够了，真的，已经够了。
回家的路不远，林舒窈却不急着往回走。她能想象到父母此刻一定满腹疑问。七年前的那次不告而别，她站在了梁知远一边，追着他出了门。她曾以为那是对抗全世界的勇气，是为爱不顾一切的担当。如今再回想，不过是一场披着深情外衣的任性与盲目。
要说此刻内心毫无波澜，那是高估了自己。她仍会难过，只是这份难过不再为那个男人，而是为这些年错付，为至今还让父母为她担心，为那段需在骨血中剥离重生的沉痛。
她犹豫着，是该说出真相，还是像以往一样，再一次粉饰太平。她走着走着，到了与梁知远争执过的那个凉亭，便停下了脚步。正午的阳光高悬，风静无声，她坐在长椅上，打开纸袋，咬了一口绿豆酥。
甜味在唇齿间化开，心头却仍覆着一层淡淡的苦。手机屏幕空空如也——梁知远，没有发来哪怕一个字。那种被轻易丢下的感觉再度回来了。她望向远处自家的小院，好在这一次，她选择了回家。那些暖不透的心，原本就不该再去取暖。
想明白后，她提着袋子慢慢往回走。街道两侧家家户户挂起红灯笼，贴上春联，连空气里都浮着热腾腾的年味儿。她也开始享受这久违的年节时光。
回到家时，已经快到下午一点。林父在院子里修剪盆景，林母坐在客厅看电视，目光却频频望向门口。
林父透过栏杆瞥见林舒窈归来，走进屋低声劝道：“她看起来调整好了，你别多问了。她愿意说，自然会说。”
“行吧，都什么时候了，还别问别问，你不急我急。连阿娣那孩子都看出有问题了，自己躲去书房说是要做题，不就是留个空间方便咱们问问嘛。”林母不耐烦道。
林舒窈推门进来，电视里正播放全国各地的年俗采访。镜头里的人脸上洋溢着笑意，红灯笼、春联、笑声……一切都热闹而温暖。她看见母亲嘴角绷着、神色强撑的平和，不由一笑，将点心袋子放在茶几上。
“秦家爷爷奶奶刚出炉的点心，让我带回来给你们尝。”她一边解袋子，一边道，“你们别担心，我不是从前那个自己了，我会处理好一切的。”
“你打算怎么处理？”林母终于还是没忍住，“他大年三十闹这么一出，哪像是把你放在心上的样子？”
让她没想到的是，预料中的反驳、维护都没有出现。林舒窈淡淡一笑，平和地赞同道：“是啊，看样子确实没放在心上。”
这平静的认同让林母反而哽了一下。以前林舒窈不服输、不让步，她可以理直气壮地指责，现在女儿主动放下防御，认了这段感情的无情，反倒让她一时不忍。“你……我……也不是这个意思？”林母不自主地嘟囔道。
“爸妈，我知道你们其实也没真的接受他，只是因为我夹在中间不好做人才暂时妥协。”她语气温和坚定，“我都这把年纪了，总不能再继续恋爱脑下去了。我想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处理，请你们再相信我一次，好吗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