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咳！”晏无妄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，“先给她拍张单人照。”
宋狸紧张地坐在背景布前，双手不知该往哪放。摄影师指挥她调整姿势，“头再抬高点，对，笑一笑！”
闪光灯亮起的瞬间，宋狸恍惚看到了照片里那个三岁小女孩的影子。
“好了！”摄影师说，“三天后来取。”
晏无妄却站在原地没动：“再拍一张。”
“拍什么？”宋狸疑惑地看着他。
“合照。”晏无妄声音低沉，却不容拒绝，“我们的结婚照。”
他们结婚时连仪式都没有，更别提拍照了。她呆呆地看着晏无妄走到她身边，僵硬地站定。
“靠近点！”摄影师指挥道，“解放军同志，把手搭在你爱人肩上！”
晏无妄没有犹豫，轻轻揽住了宋狸的肩膀，宋狸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和阳光的气息，身体不自觉地向他靠拢。
“好，笑一笑！三、二、一！”
闪光灯再次亮起，定格了他们的第一张合影。照片里，晏无妄嘴角微微上扬，宋狸则笑得羞涩而甜蜜，俨然一对恩爱夫妻。
走出照相馆，晏无妄突然说：“不管结果如何，你都是我的妻子。”
闻言，宋狸心弦一动。
宋狸把洗好的照片交给苏木秀时，手指抑制不住地微微颤动。那张小小的黑白照片上，她的笑容多了几分拘谨，眼睛里却藏着说不清的期待。
“我爸妈一收到就会立刻去找他们。”苏木秀小心地把照片夹进笔记本里，“嫂子，你别太担心。”
宋狸点点头，却觉得喉咙发紧。她不敢抱太大希望。十五年的分离，哪有那么容易就找到亲生父母？何况那家人是不是拐卖的她还不确定。可心底又有个小小的声音在不停地说：万一呢？
晏无妄这几天回来得格外早，时不时地盯着她看，眉眼间的愁绪依稀可见，但是怎么也不肯说缘由。
寄出照片的第三天下午，宋狸正在院子里“咕噜咕噜”的喂小鸡仔，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说话声。
她抬头，苏木秀带着一男一女快步走来。那女人约莫四十岁上下，穿着考究的深蓝色呢子外套，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；年轻男人则一身军装，眉眼间与女人有几分相似。
“嫂子！”苏木秀远远地就喊起来，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。
宋狸手里的鸡食撒了一地。她的目光无法从那个女人脸上移开——那眉眼，那轮廓，活脱脱就是另外一个自己，只不过多了几丝岁月的痕迹。
女人也在看她，眼神从震惊到确认再到狂喜，不过短短几秒。她的嘴唇颤抖着，眼泪夺眶而出，“南栀，是我的南栀……”
宋狸如遭雷击。“南栀”这个陌生的名字像一串密码，突然打开了记忆深处某扇尘封的门。她眼前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：一双温柔的手为她扎辫子，一个温暖的怀抱，有人在她耳边轻声哼唱“栀子花开呀开……”
女人已经冲到她面前，颤抖的手抚上她的脸，“孩子，我是妈妈啊，你的亲生妈妈。”
宋狸双腿发软，有些站不稳。年轻军官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，眼神复杂地打量着她，“你，真的是南栀？”
苏木秀在一旁解释道：“嫂子，这是林阿姨和她儿子北城。他们一看到你的照片就确定是你，连夜坐火车赶来的。”
林素云。宋狸现在知道她的名字了，她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放，仿佛一松开她就会消失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