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滴血的进步，弥足珍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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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绪宣泄后的疲惫让小宇很快在林晚怀里睡着了。林晚抱着他，如同抱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，久久没有松手。她轻轻拍着儿子的背，目光落在沙盘里那条象征道路的玩具，以及道路尽头那个小小的西装男人玩偶上。陆沉在路的那头？那条路，他真能走回来吗？她不知道。但儿子心中那扇紧闭的门，似乎因为对这条“路”的认知，而悄然打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。
阳光偏移，时间滑向午后。
护士小刘端着一杯温水走进来，轻声说：“林小姐，外面……陆先生好像有点不对劲。”
林晚的心猛地一跳，抱着小宇的手臂下意识收紧。她走到窗边，撩开一点纱帘，目光投向隔离栏外那个熟悉的位置。
陆沉还在那里。
只是，他不再像一尊沉默的雕像般伫立。他靠坐在冰冷的隔离栏铁柱上，头深深地埋在屈起的膝盖里，宽阔的肩膀以一种极不自然的频率剧烈地颤抖着。他的一只手紧紧抓着胸口的衣襟，指节用力到发白，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、无法言说的痛苦。另一只手无力地垂在身侧，旁边散落着几个空的矿泉水瓶和一个几乎没动过的三明治包装袋——那是昨天安保人员送去的食物。
他高大的身躯蜷缩着，在深秋的寒风里，像一片随时会被卷走的枯叶。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、濒临崩溃的痛苦和虚弱，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，也清晰地传递过来。
林晚的眉头紧紧蹙起。她想起昨天那张扶起奥特曼的照片，想起沙盘里那条指向“家”的道路，也想起他嘶吼着“把魑魅魍魉连根拔起”时眼中那焚尽一切的决绝。他到底经历了什么？是周雅琴和徐志远案情的残酷细节？是陆氏集团内部清算的血雨腥风？还是……仅仅是站在这里，日复一日地看着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光明，被无尽的悔恨和绝望反复凌迟？
“他好像……从昨天下午开始，咳得很厉害，一直没怎么吃东西，水也喝得少……”小刘在一旁小声补充，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，“刚才看他好像想站起来，结果晃了一下，差点摔倒……”
林晚沉默地看着。陆沉的痛苦如此真实而剧烈，不再是表演，不再是博取同情。那是一种灵魂被彻底撕裂后，从每一个毛孔里渗出的绝望和虚弱。坚冰般的心防，似乎被这遥远而清晰的痛苦景象，撞开了一道更深的裂痕。无关原谅，只是……一种同为血肉之躯的、无法完全漠视的触动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转身，将熟睡的小宇轻轻放到床上，盖好被子。然后，她走到外间，拿起自己的手机，拨通了苏蔓的电话。
“蔓蔓，”她的声音平静，听不出太多情绪，“隔离栏外，陆沉好像病了，咳得很厉害，站都站不稳了。让安保……不，让医院急诊那边，派个医生带点基础药品和营养液过去看看，别让他死在门口。”
电话那头，苏蔓的声音带着点惊讶和了然：“啧，我就说那家伙熬不住了吧！行，知道了，我马上安排！保证不让他脏了你的地儿！不过晚晚啊……”苏蔓的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，“你这心啊……是不是有点点……软了？”
林晚没有回答，直接挂了电话。她走回窗边，看着楼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