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秦暖终于从屏风后转出来时,她整张脸都红得像院里的芍药。
她低着头快步走向妆台,却听红袖突然“噗嗤”一笑。
“笑什么?”
秦暖莫名其妙地抬头,却在铜镜里看见自己凌乱的发髻上,别着支陌生的金镶玉步摇。
“大人一早就去库房取的。”
红袖抿着嘴笑道:“非要亲手给夫人簪上呢。”
秦暖透过镜子,看见沈砚卿正站在她身后,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步摇垂下的珍珠流苏。
他迎上她的目光,薄唇轻启:“夫君。”
“......啊?”
“夫人该唤我什么?”
他俯身凑近,在镜中与她四目相对。
秦暖捏着衣角,声如蚊呐:“夫...夫君。”
“嗯。”
又听了一声夫君的沈砚卿这才满意地直起身,他理了理身上的官袍,指尖在秦暖的朱砂痣上流连,任谁都看得出来,他今日的心情特别好。
眉梢眼角皆是春风得意。
待他离去,红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:“夫人和大人的感情突飞猛进,想来很快会有小主子了!”
秦暖望着铜镜中的步摇,忽然想起昨夜他说的那句“比大人好听千万倍”时,忍不住也抿嘴笑了起来。
没想到堂堂首辅大人,也会做这种幼稚的行为。
就像她看的话本子,爱好像,真的会令人做出许多难以理解的事情。
秦暖用过早膳后,便带着红袖直奔库房。
她手里攥着沈老夫人一早派人送来的对牌钥匙,想来是沈砚卿临上朝前特意安排的。
“夫人真要动冰鉴斋的布置?”
红袖抱着一匹软烟罗,忧心忡忡道:“奴婢听府里的老人说,大人最不喜旁人动他书房,而且大人的书房平日里都不让人进的。”
秦暖踮脚取下高处的青瓷花觚,发间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:“祖母说了,这院子如今有我一半。”
她转身时裙摆扫过檀木箱笼,惊起细小的尘埃在晨光中飞舞。
更何况,昨夜是沈砚卿将她抵在妆台前,亲口说对她说:“夫人想如何便如何。”
那低沉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,惹得她耳根又烧了起来。
秦暖带着人来到冰鉴斋时,沈砚卿的贴身小厮青衣正守在门外。
见这阵仗,青衣额角沁出细汗,战战兢兢地行礼:“夫人安好,这是...?”
他正暗自回想自己是否曾得罪过夫人,暗处突然闪出一名暗卫,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。
青衣顿时松了口气,恭敬地退到一旁。
秦暖推开雕花木门,一股清冷的松墨香扑面而来。
她站在门口,望着眼前简朴到极致的书房,不禁打了个寒颤。
堂堂首辅大人的书房,竟只有一张黑檀木书案、一把紫檀木椅,外加一张窄小的竹榻。
连她爹那个五品太医的书房,都比这里要精致许多。
“都搬进来吧。”
秦暖小手一挥,下人们立刻捧着各色物件鱼贯而入。
她先是指向北墙:“把那幅《寒江独钓图》换成《杏林春满》。”
那是太医院几位太医伯伯送她的新婚贺礼,那画上杏花如云,春意盎然。
看着就能让人心情愉悦,和沈砚卿送她的玉簪一样,都是杏花。
她走到书案,斟酌了一会儿,吩咐道:“这儿添个青瓷笔洗,要能养水仙的。”
说完秦暖独自来到窗前,亲自将一盆青翠的文竹摆在案头。
竹叶上被投下斑驳的光影,冷肃的书房瞬间就多添了几分生气。
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