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,秦暖还让下人把沈砚卿那张伸展不开手脚的小榻搬走,换了一张能供两人共躺的美人榻,放在窗边的位置。
要是处理公文累了,就能在美人榻上歇歇,还能顺带看到满院的花景。
秦暖从头到尾都没动过沈砚卿放在案桌上和书架上的东西。
她就是左添一点用具,右添一点摆件而已。
秦暖看着自己的杰作,勾了勾唇角,只觉得:妙哉!
……
沈砚卿回府时,远远就闻见当归混着甘菊的清香。
绕过影壁,他发现砚雪居门前多了一棵梅树,树下又多了一张青玉药案。
满院种满了四季花,无论春夏秋冬,总有花盛开,清香来。
沈砚卿那颗心,又开始猛烈跳动起来。
他的砚雪居,有了家的感觉。
秦暖正弯腰研磨药材,后颈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肤,和那颗在日光下仿佛在发亮的朱砂痣。
沈砚卿特意放轻了脚步,缓缓靠近。
他的指尖抵着朱砂痣:“夫人布置的院落十分温馨。”
突如其来的声音和触感惊地秦暖碰翻了药碾,她懊悔地看着碎片:“又碎了一个。”
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,这种低级错误她居然犯了这么多次。
还好不是在太医院,否则她的俸禄又要没有了!
沈砚卿将秦暖拉开一些,让下人过来打扫碎片:“小心割到手。”
“大人今日回来的这般早。”
她下意识脱口而出“大人”二字,又在沈砚卿渐沉的目光中改口:“是夫君。”
沈砚卿“恩”了一声,视线扫过焕然一新的庭院,目光在湘妃榻边的针线篓上顿了顿。
里头露出半只绣坏的香囊,图案依稀是一株歪歪扭扭的当归?
这是打算要送给他的吗?
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:“怎么把药案放在这里了?”
秦暖绞着衣角:“我在家中的时候,就喜欢处处都有药案,能写字,也能制药。”
“若是夫君不喜…”
“很喜欢。”
沈砚卿直接打断了秦暖未说尽的话,他从袖中取出卷轴:“刚好,为夫也带了礼物。”
秦暖一看,欣喜万分。
竟是《药圃十二卷》,里面详细记载着各地珍稀药材的栽种之法。
“夫君是怎么得到的?”秦暖的音调高了一度,眉眼弯弯,笑意爬满了眼尾。
她整个人下意识贴近沈砚卿,手指偷偷拽着他的一截官袍:“这个药圃十二卷我在太医院当药童的时候就听我爹说过。”
“除了太医院的院首能够翻阅一二,旁人是碰也碰不得的。”
秦暖的眸子亮晶晶的,里面全是沈砚卿的倒影。
就差没把“夫君你怎么那么厉害”几个字写在脸上。
沈砚卿自然不会告诉秦暖,这是他花了好几年时间和精力,去研究边疆布防图,再用布防图跟陛下交换的。
这本不该是他这个首辅该做的事。
“是陛下赐的新婚贺礼,我猜夫人会喜欢这个,我便求陛下赐给我。”
御赐之物,谁都不敢再说秦暖堂堂首辅夫人,还去做这些不入流的事情。
只是,他明日下朝后,需得和陛下通通气,免得日后说漏了嘴。
“夫君真好!”
秦暖高兴地就差没跳起来抱着沈砚卿亲,她抓着那一截官袍撒娇似地摇来摇去。
沈砚卿被她的动作惹得低声笑了起来,问:“就这么高兴?”
秦暖跟小鸡啄米一般疯狂点头:“高兴!”
“以前在太医院我就想,有朝一日要是能让我翻阅一下,此生也算是无憾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