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言,沈砚卿无奈一笑,垂眸看着生动的秦暖:“夫人高兴便好。”
要是夫人更主动些,沈砚卿觉得,他此生也算是无憾了。
夕阳将两人影子拉得很长,交叠映在新栽的当归苗上。
微风拂过,满院花枝轻颤,仿佛都在偷笑这对别扭的新婚夫妻。
一个克制着不敢太亲近,一个憋着不敢说话太露骨。
卯时三刻,沈砚卿踩着晨露出门上朝。
跟在他身后的青竹低着头瞪大了眼睛,自家大人今日竟在官袍外佩了个歪歪扭扭的香囊,绣工简直差到丢街上都没人捡。
香囊上隐约可见上头绣着株当归。
“大人,您的香囊?”后面那半句“是不是拿错了”青竹没敢问出口。
“夫人给的。”沈砚卿唇角微扬:“说是提神醒脑。”
下朝后,沈砚卿经过御花园时驻足闻了闻新开的芍药,丝毫没理跟在他身后的朝臣们的小声议论。
“张大人,您瞧见没?”
户部侍郎拽住同僚的袖子,小声说道:“沈首辅方才是不是...笑了?”
“何止!”
工部尚书压低声音:“早朝议江南织造,你们户部报错数目,沈首辅居然只说下次注意!”
“要是往常,还不得狠狠批评户部一番啊!”
“你这官帽此时还戴在脑袋上,可见沈首辅今日心情极好。”
户部侍郎后怕地拍了拍胸口,他差点忘了方才在朝堂上被惊出的那一身冷汗,他擦了擦额头上早已干掉的冷汗,庆幸道。
“不知道是谁有这般本事,居然能让沈首辅心情这么好,我真是要好好谢谢他才行!”
话音未落,前方传来一声轻咳。
两人抬头,正对上沈砚卿幽深的目光。
“户部侍郎。”
沈砚卿慢条斯理地抚过腰间香囊:“听闻尊夫人绣艺超群?”
户部侍郎腿一软,拱手弯腰:“拙、拙荆那点手艺,怎敢与首辅夫人相提并论。”
“确实。”
沈砚卿颔首:“内子的绣活,天下独一份。”
他说罢转身离去,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。
……
御书房。
年轻的皇帝正在批奏折,见沈砚卿进来,朱笔突然在“准”字上划出老长一道。
“爱卿今日...”
皇帝的目光黏在那香囊上,拉长了语调:“格外别致啊。”
沈砚卿面不改色:“陛下过奖。”
皇帝起身走到沈砚卿面前,绕着他转了三圈,突然伸手拽那个差强人意的香囊:“朕赏的精致香囊不用,戴这个?”
沈砚卿面无表情,侧身躲过,耳根却偷偷红了起来:“夫人亲手所制,作为夫君,自然要戴。”
“得。”
皇帝把目光收回,揶揄问道:“朕的《药圃十二卷》好用否?”
“太医院院首当年为借阅,可是在御书房门前跪了足足三个时辰,才能有机会翻上一翻。”
“就连你家夫人的父亲,先后不知道求了多少次,连书皮都没碰到过。”
“臣同夫人说,药圃十二卷是陛下赐的新婚贺礼。”沈砚卿亲自沏茶,递到皇帝手边。
皇帝“哦”了一声,看着沈砚卿莫名笑了起来:“你这般费心劳神,居然把功劳都给朕了?”
他还是第一次看沈砚卿这副“不值钱”的模样,真是有趣极了。
他以前还想过,沈砚卿是不是天生就不会笑的,连假装笑都装的不像。
为此,百官们怕沈砚卿比怕他这个皇帝还要多些。
可眼下,这货的唇角是上扬的。
“还请陛下不要戳穿臣。”沈砚卿眉眼温柔:“夫人胆小,不需要知道那么多。”
御书房陡然安静下来,皇帝沉默不语,只一味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沈砚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