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光往下,那个丑香囊又闯入眼中,他突然大笑起来:“朕答应你,不过…”
皇帝是顿了顿,他促狭地眨眨眼:“你得让尊夫人也给朕绣个香囊。”
“就当是谢礼。”
沈砚卿立刻把身子往后靠,怕皇帝伸手抢:“内子手艺粗陋,只怕不合适。”
皇帝沉思了一下,忽然拍案叫好:“就绣个歪歪扭扭的龙纹,朕戴着上朝。”
“里头要放安神香,最近朕总是夜不能寐。”
太医曾建议皇帝将香囊里头的香料换成安神香,这样有助于缓解疲劳。
“陛下,你该不会是想用臣夫人的香囊来堵住朝臣们的嘴巴吧。”沈砚卿无奈回道。
朝臣们已经不是第一日进谏,让皇帝选秀。
“那群老东西,就知道让朕选秀,以为朕不知道他们就是想把家中女儿塞进后宫来。”
“好阿砚,你就帮帮朕。”
沈砚卿点头:“安神香可以给陛下,香囊臣让府中绣娘绣,臣夫人的香囊只能给臣,还请陛下见谅。”
沈砚卿的话充满占有欲。
“行行行,听说你家夫人的安神香,是太医院的太医们一致认可的第一,要是可以,也给太后配些。”
皇帝是用商量的口吻。
毕竟秦暖现在不是太医院的药童,而是首辅夫人,于公于私,皇帝都不能也不想强迫她。
“好。”
沈砚卿替秦暖应下,他说过会让秦暖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,他并不觉得当个医女是什么丢人的事。
万事都有他顶着,流言蜚语的,不足为虑。
……
午后的阳光将药圃镀成金色。
秦暖赤脚踩在松软的泥土里,裙摆沾满星子般的泥点。
听见脚步声,她回头嫣然一笑:“夫君回来啦?”
沈砚卿站在篱笆外,冷峻的眉眼瞬间化开:“怎么亲自动手了?”
“临时起意嘛!”
秦暖小跑过来,在离他三步远时突然刹住:“差点忘了,我身上沾了泥,会…”
她话未说完就被揽入怀中。
沈砚卿低头嗅她发间药香:“陛下和太后娘娘都想求些安神香,我替夫人答应了。”
秦暖仰起脸,忽然伸手抚平他微皱的眉头:“大人为何愁?”
“陛下说想让夫人给他绣一个龙纹香囊。”沈砚卿的声音闷闷的。
沈砚卿捉住她的手,指尖摩挲着那些不存在的伤口:“我拒绝了,夫人的香囊只许给我做。”
秦暖噗嗤一笑,突然从袖中掏出个更丑的香囊:“本来想绣鸳鸯的,不知怎的,又绣成了鸭子…”
沈砚卿郑重接过,眸中笑意几乎要溢出,他将两个丑香囊并排系在腰间:“无妨,我很喜欢。”
阳光下,歪歪扭扭的当归和看不出形状的鸳鸯轻轻相碰。
像极了很多年前,太医院墙角那个偷看制药的小书生,和专心捣药的小药童。
只是当年他们中间总是隔着一堵墙。
而现在,他们亲密无间地相拥在一起。
秦暖提着裙摆轻手轻脚地走到冰鉴斋门前时,突然停住了脚步。
她脑中浮现出红袖的话:大人平日里都是不准旁人踏进书房的。
那她究竟是旁人还是不是旁人啊。
秦暖犯了难。
沈砚卿正执笔批着公文,羊毫在宣纸上划过,余光却是在留意挡着光的秦暖。
好一会儿后,秦暖最终还是踏过了门槛,她的嗓音软糯,像含着蜜糖:“夫君。”
闻言,沈砚卿笔尖一顿,抬眸望去。
他的小妻子就站在光影交界处,藕荷色的裙摆沾着几片新落的桂花,发间银铃随着动作叮咚作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