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非当时情况危急,她是不可能拿出来当掉的。
“阿砚他…暖暖,你替娘多谢他。”
秦母抚摸着金簪,藏在心底深处的遗憾终于消失了。
爱屋及乌,沈砚卿做到了极致。
“阿砚是个好孩子。”秦母感慨了一声,目光落在远处的锦鲤池中。
“娘听你父亲说过,阿砚他早早就被选做皇子伴读,沈家的重担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。”
“当时阿砚才十岁不到。”
“旁人嬉笑打闹的时候,他战战兢兢在宫中陪读。”
“旁人读书时,他登上危险重重的首辅位置。”
“自那年起,太医院里,属于他的脉案就已经是厚厚一沓。”
这话秦母本不该说的,陛下曾下令,关于沈首辅的伤势病情都属于朝堂机密。
泄露者,重罚!
可她看着秦暖懵懵懂懂的样子,她就想告诉秦暖,风光无限的背后是伤痕累累:“暖暖可知道这代表什么吗?”
“站得越高,所经历的险阻就越多。”
“付出的代价,自然也就越大。”
“这个代价,甚至可能是命。”
秦暖愣住,想到那日在浴池里,她看到沈砚卿身上大大小小的疤。
有深有浅,有大有小。
她满腔的情绪不知如何诉说,嗓子哑得不像话,带着浓浓的鼻音:“娘。”
“我想回去了。”
她想沈砚卿了。
“好。”
秦母将一个小包裹塞到秦暖怀中,又怜爱地抱了抱她,嘱咐道:“回去后一个人的时候再看。”
“知道吗?”
秦暖点了点头,好奇问道:“这是什么啊?娘。”
秦母笑而不语。
……
回府的马车上,秦暖一直盯着自己的指尖发呆。
车帘忽地被风吹开,秦暖看见书肆里挤满了书生,脑中跟着闪过一段模糊的画面。
她好像,也和书生有过交集。
秦暖一回府便将包裹塞给红袖,指尖因急切而微微发颤:“仔细收好了,莫叫人瞧见。”
话音未落,藕荷色的裙裾已掠过回廊,步摇金穗在暮色中划出细碎流光。
她提着裙裾穿过月亮门,青砖上零落的桂花被匆匆步履带起,在身后旋出小小的金雾。
远远望见冰鉴斋的木门时,她的心跳竟比脚步更快几分。
“大人!”
雕花门扉半掩,沈砚卿执笔的姿势与她离去时一般无二。
案头水仙却已换了新枝,素白花瓣映着晚霞,在宣纸上投下摇曳的暗香。
秦暖鼻尖一酸,顾不得散乱的鬓发,径直扑进那个温暖的怀抱中。
羊毫笔“啪嗒”落在砚台边,溅起几星墨痕。
沈砚卿双臂一僵,旋即稳稳接住这突如其来的温软。
他掌心贴在她后腰,隔着衣料都能觉出急促的喘息。
“可是受了委屈?”
沈砚卿的声线依旧平稳,尾音却泄出一丝紧绷。
秦暖将脸埋在他颈窝摇了摇头,银铃的步摇缠进他衣领的盘扣。
龙涎香混着松墨的气息笼罩下来,她忽然想起母亲说的话。
这怀抱看似温柔,实则每一寸安稳都是大人他从刀光剑影里挣来的。
“就是想大人了。”
秦暖带着鼻音的呢喃闷在锦缎里:“所以想提前回来陪着大人。”
就这么陪他待着,风也是甜的。
窗外暮鼓恰在此刻响起,惊起檐下一对栖雀。
沈砚卿垂眸看着怀中人发顶的旋,喉结动了动,终是收拢臂弯将人抱坐在膝上。
案上公文被碰落几本,露出底下藏着的画卷,画卷边缘点满了墨点。
沈砚卿眸色一暗,两指扣着旁的公文盖住画卷。